不知尊上志在何为?
来了!
侯峒曾此言一落,朱慈炤便知道侯峒曾这只老狐狸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又或者说这句话不仅仅是侯峒曾想问的,而是在座的几个文臣武将都想问的。
一个志在何为,不仅仅是在问朱慈炤志向之高低,同时还是在为自己未来谋略。
你的志向若只是寻常,哪么作为臣子,我也只是做做打杂的活计,而为了自己的将来,在面对更好地机会时,很有可能来上一句“良禽择木而栖”,便挂印而去了。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师傅昏聩,徒弟庸,老师懈怠,学生松。
如今朱慈炤之回答,必然关系着日后自己麾下的这个小班子的高度、成就以及目标。
听侯峒曾相问,朱慈炤打眼向下首坐着的几人看去,果然,除了侯峒曾外,其他几人,亦是一副目光灼灼,神情严谨的模样,黄家两兄弟尚还知礼内敛,只竖着耳朵听朱慈炤如何回答,可原山西游击将军张升这厮,却已然紧张的握着椅子把守,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一双牛眼瞪得圆圆的看着朱慈炤了。
他心思单纯,无甚城府,却是场中面上显得最为在意之人了。
其实自这封信先朱慈炤一步来到盐山县的时候,侯峒曾等人便已经商议了应对之策数条,所待的,也仅是朱慈炤这位四皇子、永王殿下了。
在他们的商讨中,有诈降之法,有扰敌疲敌之法,有转移之法,有弃城而走之法等等等。
而这些办法,无外乎朱慈炤两个方面的志向,一是留在北方,二便是南下避祸。
当然,最保险,最能够得到朱慈炤这位王爷青睐的策略,便是南下避祸,可一旦朱慈炤的志向仅仅只是如萤烛之辉一般,贪图安逸的生活,那到了南方,到了那帮所谓的正人君子的眼皮底下,那真就万事皆休了。
所以,朱慈炤要干什么,志向到底有多大,他们一定要问清楚了。
而这,也是张升最为紧张的,他是一个军人,他渴望战场,他想要报仇,他不想老死于江南的温柔乡之中。
他害怕,他看好的永王殿下,脊梁,忽然软了!
朱慈炤脸上仍旧带着笑意,他收回四看的目光,只拿眼睛看向侯峒曾,这位在历史上敢于抗争、为民族奉献了自己生命的老先生,终是给了他,也是众人一个答复。
他带着坚定的语气,道:“李贼,败类也,虽举旗称王,然所作所为于贼盗无异,世人皆传,李之举类我太祖高皇帝,此言当诛!我太祖皇帝,驱除胡虏,恢复中华,除蛮夷之旧制,复中原之礼仪,其功昭昭,西汉以后所未有也!李乃何人?初为盗贼,因罪而匿,害民取利,胡作非为,若无附逆献策,蛊惑臣民,其弑杀之性能至如今?”
朱慈炤初时还看着侯峒曾,可说着说着,却已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见下首坐着的几人,皆是动容,接着道:
“今内忧外患,同为汉家之子,是为兄弟,李不知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徒起战祸,实乃大罪,现关外之建虏怕已然蠢蠢欲动,依李贼,必是不可!我大明举全国之力,与建虏抗衡,仍偶有败绩,况区区杀妻获罪之徒、土鸡瓦狗之辈?今我大明已退居江南,休养生息,若建虏来犯,李贼不敌,致使蛮夷入主中原神器,岂非亡族灭种之危,亡国亡族之恨!?”
“今先生问我志向何为,无他,只望如太祖高皇帝般,驱除蛮夷,复我河山,还天下朗朗乾坤,治万民丰衣足食!”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将......军......哦不,尊上,我张升便是这般想的,尊上果真没让我失望!......别拽我,你不高兴嘛!”
只听朱慈炤话音一落,一旁早已是听得坐不下去的张升,一下子窜了起来,显然是朱慈炤这番剖白对极了他的胃口。
只是“失望”二字用在朱慈炤的身上,明显是有所冒犯了,一旁同样神情激昂的守备夏茂春见此,忙是拉了拉他的衣角,让这厮坐了下来。
周民作为他们的头,道是没有这般的失态,看他那“本该如此”的表情,似乎心中早已经对朱慈炤饱含信心。
“亡国、亡族......还天下朗朗乾坤,治万民丰衣足食......”
与武将这般激昂的表态不同,侯峒曾、黄渊耀、黄淳耀三个文臣就要稳重多了,他们垂着眼眸思索的朱慈炤的话语,心中却已是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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