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不敢再耽搁时日,便如实对有落青道:“家师和师弟在江陵尚不知情况如何,我恐怕不能再耽搁了。”
有落青这才想起他与聂远二人柴嫣相会之后,只顾和他两人谈论旧事,还未问过他此去何方。这时听他说起他师父和师弟,不知所云,连忙问道:“颉跌师叔和柴兄弟怎么了?”
聂远这才将英雄大会后的诸事与有落青粗略一讲,有落青心中暗道不好,低头忖思片刻后,喃喃说道:“不想寒鸦未除,昔日的同盟却已反目成仇……真是时也命也……”
接着他又抬起头来,急匆匆对聂远和柴嫣道:“既然这一回恰巧被师兄我碰上,我绝无可能袖手旁观……这样罢,小羽年幼,又是小疾初愈,不好赶路,由你嫂嫂带着她慢慢过去。我们三个快马加鞭,这便先赶到江陵。”
琴忆雪见他如此担忧,自然也带了一份当年耽搁三日的自责,心中也为他难过。她心里虽不想让有落青先走,但又不忍再让他有遗憾,只好应下道:“你去吧,我带着小羽不久便到。”
柴嫣见状劝他道:“有掌门不必焦急,我哥哥和他师父神通广大,现在已经将事情搞定了也说不定。”
聂远也点点头道:“阿嫣所说不错,且近些日子来北地战乱,武林中人南下不少,又加上御风堂广邀同道助拳,这一路上可谓鱼龙混杂。嫂嫂虽然武功不凡,但独自一人带着小羽,难免有大意之时,万一有失,可就……”
有落青定下神来,心想自己不陪在她娘俩身边,似乎确实不甚安心,便道:“那你们两人便先上路,一切小心,咱们江陵再见。”
众人说定之后,眼见得天色已是傍晚,昏黄的日光没有丝毫暖意。众人出了鲤鱼山,聂远和柴嫣又牵回了先前留在山外的小红小紫二马,众人之后便入了襄阳城中,寻到客栈草草睡了一夜。
第二天浅睡之中,聂远听得第一声公鸡嘶叫,当即就醒了过来。此时天际还只微微发白,有琴羽尚在睡着懒觉,聂远便已叫醒柴嫣,在店家处留了告别的字条,两人随即快马加鞭往南赶去。
这一路上操着北地口音的行者四处可见,想来多是逃难之人,不过其间显然也夹杂了些武林人士。两人都不敢松懈,时时多了些提防。
五百里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聂柴两人骑着小红小紫两匹骏马,快马加鞭,直跑得人马困乏,当天便进了南平国地界。又不到三日,江陵城已远远地映入眼帘。
乱世中商旅废弛已久,纵然在时局稍一太平时有所回暖,但自不及盛世十分之一,世人早就习以为常。
而此时江陵城里外却有多个车队来往进出,柴嫣看得奇怪,勒住马对聂远道:“我只道这南平国小国僻壤,成不了什么气候,不想它的都城倒也算得繁华。”
聂远望着城墙,说道:“虽是‘小国’,却不能说是‘僻壤’。高氏的南平国虽地狭国弱,但地处要害,北接中原,南接马楚,东邻杨吴,四通八达。”
“喔,原来如此……单是来往关税,想来也有不少了。”柴嫣说道。
聂远点点头道:“非但如此,南方诸节度使向中原进贡时,其往往雁过拔毛,暗地纵容部下拐骗劫掠,捞了不少油水。可他又偏偏左右逢源,明面上对四面八方的强国都俯首称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送诨号‘高赖子’。”
柴嫣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江湖人才有赖子,不想这一国之大,堂堂国君天子竟也是个赖子。”
聂远叹道:“这世道之中,所谓一国之君,不过是兵强马壮当之耳,又称得上什么天命?”
两人说着看向不远处,一群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正在不远处歇息。聂远端详起这些人,他们大都面黄肌瘦,蓬头垢面,冷风吹过,显是处在饥寒交迫。亦有妇孺老弱放声痛哭,凄惨之极。
聂远于心不忍,摸摸柴荣留下的最后一点银两,翻身下马,想要上前送给几个孤儿孩童,由他们买些吃的。柴嫣在旁看着,察出他意,连忙追上轻轻按住他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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