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嫣回到屋中,迫不及待拆开信封来看。这封信写得并不长,只稍诉相思之情,告于柴嫣他要去大理伺机寻得解药。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柴嫣看完聂远手信最后一句,料想这信从彼处送来,一路多有颠簸曲折,已经过了两月有余。
柴嫣幽幽叹道:“这封信从隆冬走到初春,它走得那么慢,都已回来了。如今你人还没有消息,想必解药没有那么好拿吧……”
柴嫣走到屋外,想起去年严寒之际,自己因姑母重病不得不回,如今姑母不仅身体已无大碍,而且还铆着劲要给自己婚配。在家中闲坐本就无聊透顶,这下更是坏上加坏。
墙角已冒出了几朵不起眼的花苞,柴嫣想起去年时在潞州,自己曾悉心数好了一捧花束,却不敢送与聂远,不仅莞尔失笑。
柴嫣心念忽起,快步走回屋中准备了笔墨纸砚,她望向南方,犹豫再三,又放下了笔。
“聂郎,聂郎,你可闻‘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柴嫣悠悠说道,“罢了罢了,你不来,我便去。”
她对于认准之事,向来极为固执,马上便动笔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最后落款道:“柴嫣留。”
写完之后柴嫣反覆看了几遍,觉得满意之后,便马上收拾起行李。
她备了几件衣物,怕姑母难过,也将凰裙带着,又偷偷取了银两、取了佩剑,趁着四下无人,牵了匹马从后门而出,径往城池南门而去。
这天郭威府中人看不见柴嫣,都当她四处玩乐去了,也未在意。直到这日晚上柴荣仍未见她归来,甚为担心,便在府中四下打听起来,下人们都说一天不曾见过。
柴荣也顾不得礼节,赶忙来到柴嫣屋中寻找,见她桌上摆着一张信。柴荣按了按额头,无奈地拿起那信看完,才知她已走了一天,信上只说她要浪迹江湖,却没说到底要去哪里。
柴荣心中一时杂乱,他知柴嫣必是去找聂远,只好先将此事告知了众人,柴氏十分担心,要柴荣和李重进马上出门去找,片刻也耽搁不得。
郭威一边劝慰住她,告诉她柴嫣并非寻常闺中女子,乃是一个巾帼丈夫,一边令柴荣和李重进外出追赶。
柴荣和李重进一起牵马外出,出府之后,柴荣忽然对李重进道:“唉,我那舍妹如此顽劣,还要累得我们将夜出来寻找。”
李重进道:“如今世道混乱,表妹孤身在外太不安全,不管怎样,还是先将她寻到再说。”柴荣看向李重进,见他提起柴嫣之后,关照心情溢于言表。
柴荣又想起自江陵以来,李重进便对柴嫣多有注意,心道他多半也对柴嫣有所爱慕,只是碍于柴嫣始终执意推让,他亦不敢表露。
柴荣又装作无意对李重进道:“重进,你可还记得在江陵时我那师兄,唉,舍妹向来和他玩得好,此番必是寻他去了。”
李重进果然喉头一颤,沉默不语。柴荣确定了他果有心意,思虑一番,对他说道:“不过她或许是要回故乡祭奠先人也说不一定。重进,你且往北面去追,我往东面去追,我们沿路打听消息,明日日暮前若还没线索,就先返回府里。”
李重进不知柴嫣去了何处,只好答应下来,又趁着城门尚未关闭,连忙纵马向北门驰出。
柴荣却知柴嫣必是往南,他见李重进走远后马头一转,径直往南门而去。
跑出太原府城池之后,沿路几乎没有行人。柴荣料定柴嫣是白天一早出逃,带着包袱定不会走太远,便马不停蹄地连夜飞奔,要在夜里就追上她。
如此一直跑到深夜,柴荣在路边见得城外第一家客栈。他下马径直进了客栈中,寻着坐堂的人问道:“敢问今晚可有一个姑娘投宿?那姑娘独自一人,大眼睛、骑马带剑。”
坐堂的对柴荣爱答不理,柴荣只好摸出一小串铜板放在桌上,那人掂量掂量,将账簿拿出,摆在了柴荣面前。
柴荣翻开账簿,一路翻下来没看见“柴嫣”二字。柴荣叹了口气,正要出门离开,忽然晃见一个名字,不禁笑道:“傻妹妹啊傻妹妹,这点小把戏,怎能骗得住哥哥?”
……
柴嫣在客栈楼上安睡一夜,到得日上三竿,方才缓缓醒来。她伸个懒腰,绾好发髻,画好那湘妃眉,带好行李便要继续出门赶路。
她一推门而出,却见楼下坐着一人,正微笑着看向自己。柴嫣当即“啊”的轻轻叫了一声,因为此人正是柴荣。
柴嫣无奈地走下楼梯,坐到柴荣对面,讪讪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柴荣伸手敲了一下柴嫣额头,说道:“‘木焉’木大侠的名号,柴某还不认识?”
柴嫣嘻嘻笑道:“既然哥哥认识,那就放妹妹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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