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一个人坐在密室里,脸色映照着墙体里的灵火正在极其复杂地变幻着,在门终于被推开的一刹那,目光严厉的望过来。
萧千夜也同时望向了明溪,一丝奇怪的神色在他眼中飞快的闪过——眼前人已经不再是那个野心勃勃、一心想推翻自己父亲政权的柔弱太子,他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透出让人不得不警惕戒备的气息。
“陛下。”他在片刻的失神之后,对着已经成为新任帝王的人微微鞠躬颔首,小心的将长剑收至身后。
“你回来了就好,不必多礼。”明溪缓了口气,忽然展开一个温和的笑颜,如冰雪融化,对他伸出手,“看你脸色很疲惫,一直没休息好吧?”
“多谢关心,对我而言,也只是过去了一会而已。”萧千夜垂眉低语,明溪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像是在和他谈心,又像是对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确认性的提醒,“你曾经说过我会继续担任我的军阁主,应该还算数吧?”
萧千夜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白色剑灵。
明溪也只是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指了指后面的房间:“她在里面,快去吧。”
萧千夜没有回话,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走进去,里面的房间雾气弥漫,夹杂着熟悉的灵凤之息让他一时间视线模糊,手上的沥空剑轻轻一震,冰床上仍在昏迷的女子也跟着一颤,但她只是从喉间吐出一口气,随即在梦魇里用力的皱紧眉头,额头的冷汗一直滑落,但被固定的身体始终无法挪动,连十指都被细细的银针钉在冰上。
“阿潇……”萧千夜扑上前去,目光在剧烈的抖动,想碰她,又不敢轻易出手,心里一阵阵绞痛如法呼吸。
密密麻麻的银针贯穿身体,将她整个人牢牢的订死在身下的冰床上。
冰面上的水寒入骨髓,带着一种撕咬的幻痛,更让他的心一点点如坠深渊。
是他让云潇担心到不惜用分魂大法来伤害自己,如果能坦诚告诉她一切,如果能邀她并肩作战,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傻,不用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是自己的隐瞒让她无法安心,是自己的那份自以为是不想连累她,才让事情变成今天这样不可逆转!
大哥说得对,他一直都是那种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从来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就连这一次的弑神之计,他原本也只打算一个人去面对。
萧千夜在冰床边俯下身,轻轻将云潇脸上的冷汗拭去,见她唇齿轻合,一直在呢喃的念叨着什么。
“我才是真的从来不曾真的了解过你。”他无声苦笑,年少的回忆在脑海里翻涌。
昆仑山门处,他第一次见到那种建在云顶之上的宫銮,云雾自身边如烟如水静静流动,超乎常识,是一种让年少的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壮阔。
下一刻,他忽然看见了和这样的威严肃穆截然相反的存在——一个嘴里塞着糕点,探出半个脑袋好奇打量着他的女孩。
初入山门第一年,他被师父安排在论剑峰,嘱咐云秋水照顾他的起居,云秋水有个年幼的女儿,身着淡淡的青衣,很小就有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她不是昆仑的弟子,也不会任何剑术心法,小小年纪总是在院中的雪松下抱着一堆四书五经看得出神,而自己每日下课之后,就在她身边默默练剑,她偶尔会抬起头一言不发的看着,有时候嫌吵还会捡起地上的石子砸过来。
他毕竟是被父亲自小当成接班人培养,就算到了昆仑山也会非常严格的要求自己的起居,但是每天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这个白日里闲的慌,晚上又精神的不得了的小女孩就会幽灵一样的冒出来,明明自己已经反复检查锁好了门窗,她还是能莫名其妙的钻进来,提着小夜灯跟女鬼一样在他床头忽然出现。
她到底想干什么?每次偷偷溜进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只是缠着他玩,一点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他还没来到昆仑山之前就在帝都的学堂里念过书,也见过很多很多富贵人家知书达理的小姐,没有哪一个像她一样缠人,没有一点世俗礼仪之心,像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总是随意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就那样……阴魂不散,出现在他年少生活的每一天。
入门第二年,在弟子试剑大会之后,趁着掌门师父还未出行云游,云潇向师父毛遂自荐,在终于征得云秋水的同意之后,成为自己的同门。
她是故意的,萧千夜闭上眼睛,嘴角却不再是当年那般不解和不屑,而是露出欣慰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她的脸庞。
师父点头的那一刻,天澈师兄笑吟吟的站在旁边,女孩不怀好意的回头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从那时候起萧千夜就知道这个女孩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学习昆仑的剑法,但她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剑灵的青睐,明明没有任何根基,却能在第一次进入剑冢时就和剑灵产生共鸣!
萧千夜忽然眼神一亮,能和剑灵产生共鸣的弟子并不多,昆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剑灵,云潇虽然最后挑选了青魅剑,但那一天发出共鸣的剑灵恐怕有几十柄!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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