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冷笑道:“景兄,你身为思过先生高足,目光不应如此短浅。小弟敬佩你一颗碧血丹心,可古往今来成大事者,须知从权达变。似兄台这般一心拘泥于行小善、施小惠,既空负阁下一身超凡绝艺,也有违尊师苦心栽培你的本愿。”景兰舟摇头道:“种瓜得瓜,倘若景某注定做不成大英雄、大豪杰,那也是命数如此,但能生平日行小善,在下于愿足矣;至于家师作何置评,不劳沈兄挂心。”
冼清让在旁无甚心思听二人针锋相对,暗道:“本教若真发生这样的大事,线报早该传到我处,为何我半点也不知道?眼下最要紧便是先查实消息真伪,其余都是末节。以兰舟的脾气,自决不肯和姓沈的走在一起,我又何必令他寒心?何况依沈泉的性子,事后若不过河拆桥,那才奇怪。”心下又细细盘算:“倘或沈泉所言竟是真的,教中有谁会站在我这一头?管长老这些日子不遵号令、音信全无,那是铁了心要和我争《药鼎遗篇》,已然是靠不住的了;廖碧柏虽禀性耿直,对我向来忠心,但五老同功一体,他见其中四人皆生异心,未必便能独善其身;玉衡坛闵渊长袖善舞,必会见风使舵;十二妙使之中,幽部四女想来不会反我,其余两部可就不好说了。沈泉说岁寒三友是在南昌篡叛,瑶部四使彼时同在江西,形势最为凶险,幽玄二部受命在外,或许还能召为援手之用。”
沈泉见冼清让凝思不语,笑道:“冼宫主,如今沈某既已登门来见,也算癯樵叔公替宫主找到了沈某,还望宫主赐予解药,饶我叔公性命。”冼清让心道:“眼下形势晦暗不明,无谓为渊驱鱼。”取出三颗解药交给癯樵先生道:“每隔三个时辰服食一粒,所中之毒自当尽除。”沈遇大喜过望,接过解药道:“多谢宫主垂怜!”
冼清让眉头一皱,问道:“沈公子,你为何会有七星针的解药?”沈泉笑道:“五虻七星针是贵教独门暗器,在下哪来的解药?适才那颗不过是清火化痰的寻常丸药而已,若非如此,宫主又怎知我叔公对你一片忠心,决无贰意?”沈遇闻言浑身一震,双手微微发抖。
沈泉嘿嘿笑道:“景兄,沈某昨日被你一掌打得半死不活,仍是强撑着赶来向诸位报信,眼下兄台还要出手擒我么?”景兰舟观鉴冼清让面上神情,知她当下无心再和沈泉动手,当即道:“如若沈兄所言确然不假,景某诚谢你登门相告,你我间的恩怨今日暂可不提,只是联手之计恕难从命。阁下既对《药鼎遗篇》心存觊觎,只怕事到临头,我二人仍旧是敌非友。”
沈泉哈哈笑道:“冼姑娘要看林老儿的《药鼎遗篇》,你便一口答应,当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罢,我此来本为相邀宫主共商大事,景兄如肯帮忙自然最好,就算你不愿意,凭着宫主和沈某二人,也未必不能成事。沈某眼下寄住在城中的玄妙观,宫主若觉在下方才倡议犹有可取之处,不才随时恭候大驾。”说完朝诸人一拱手,两名仆役掉转轿头,抬着他径直出园去了,彭尹二人及四僧亦一齐退出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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