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脸色一变,道:“把卢忠给我叫来。”外面几个伙计早把当铺大门关得严严实实,到后堂领出了卢忠。沈泉铁青着脸道:“卢管家,怎么我们裕通的银号和霹雳堂有生意往来么?”卢忠低声道:“起头只说是行盐的客商,后来才晓得是霹雳堂的人。”
沈泉一巴掌将他扇得退开两步,怒道:“放你的狗屁!哪里的盐商会在咱们铺头一笔存下五万两?个个都猪油蒙心,瞎了眼么!”转头对雷畴天赔笑道:“雷堂主,都是下人们不懂事,这事只怪在沈某身上。如今这样般你看可行:这五万两银子小弟按库平连本带利还你,再兑五千两清一色九七足银聊作赔罪,往后还指着堂主多多关照小号的生意。”
雷畴天叹道:“沈大官人若这样说,那也足见诚意。雷某适才出手太急,坏了你的屋子,又伤你一名手下,这些隔壁帐且容后再谈,只这两人我今日却要带走。”说着一指景兰舟和章春雷。沈泉皱眉道:“不知他们是雷堂主甚么人?”雷畴天道:“大官人真不知么?景兰舟是思过先生的徒弟,顾老前辈乃我义兄族叔,于情于理,我也不能不救我这世兄。”
沈泉默然半晌,叹道:“江湖传言思过先生和顾堂主乃是叔侄,不想竟是真的。”雷畴天又道:“至于这位章老弟……”沈泉挥手道:“一人和两人又有甚么分别?雷堂主将人带走就是,沈某稍后派人将银子送到下处。”
雷畴天翘起大拇指道:“痛快,大官人如此赏面,雷某也尽力免去你后顾之忧便是。”转头问景兰舟道:“你的伤不碍事么?”景兰舟摇头道:“不妨事。”上前搀起章春雷,跟着雷畴天从侧门出了当铺,只见门口停了匹乌骓马,通体黑缎子似地油光闪亮,背长腰直,四个蹄子赛雪般白。
雷畴天道:“章老弟,听我世侄女说这踢雪乌骓是你通辽马场早年失盗之物,雷某今日便物归原主。”章春雷忙道:“章某这条性命都是堂主救的,还提这些做甚!”景兰舟心道:“我和骆师兄、顾师姐在长葛分别不过仈Jiǔ日,他们已在武昌同雷堂主会过了面,雷堂主又千里迢迢赶到南京,脚程未免也太快了些。”随即又想:“这三人坐骑都是天下少有的骏马,日行两三百里并非难事,实也不足为奇。”
雷畴天道:“眼下你左腿不能动弹,且先上马再说。”右手轻轻一提,章春雷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身子托起,稳稳坐在马鞍之上。他一条左腿虽毫无知觉,仗着骑术精绝,于骑马分毫不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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