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朕是一个明君吗?”延光帝坐起来,喟叹了一声。
“陛下若不是明君,还有哪个帝王堪配这个评价。”陈圆圆柔声道:“但臣妾宁愿陛下不当这明君,如此勤政,身子骨如何吃得消?”
她说着,支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延光帝却是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接着睡吧,没必要连你也吵醒了。”
“陛下,你才睡了一个时辰……”
“多事之秋,有何办法?不打紧,朕习惯了。”
嘴里说着习惯了,等他出了寝殿还是抚着额叹息了一声。
又一次睡得不够,头痛得厉害。
接着,一个老太监便恭谨地递了一个令牌过来,低声道:“因来人持陛下密令,奴婢不得已只好叫陛下起身。”
“知道了。”延光帝淡淡道。
到了偏殿,摒退左右后,延光帝的气质忽然便有些不同起来。
有人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说吧。”
“是。禀陛下,薛高贤确实是王笑与张永年设计杀的……”
延光帝眼睛一眯,隐隐有杀意泛起。
来人依然从容禀报。
“……王笑坦言,他确实是想扶齐王为储君,但从未想过欺瞒陛下,他还道陛下是旷古明君,通达洞悉,绝不是可以轻易欺瞒的。”
延光帝微微一愣。
“旷古明君?”他喃喃了一句,有些萧索道:“朕夙兴夜寐,也觉得自己是千古明君,奈何这天下还是一步一步分崩离析,通达洞悉?呵。”
“陛下……”
延光帝摆了摆手,道:“多言无益。你回去,依旧按往日行事。记住,锦衣卫乃朕之利刃,不可轻予人手。而你要做的便是,让这把刀只能为朕所用,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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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来人离开偏殿,延光帝闭目思索了一会,嘴里忽然喃喃道:“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王笑、周衍……郑元化、周缵……可为平衡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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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前殿,皇后正哭哭啼啼地跪在那里,泣不成声。
延光帝只觉心烦意乱,道:“朕说了,等事情查明,便替你弟弟作主,还哭什么?”
“陛下,臣妾……”
“陛什么下!你知道朕有多少事情要烦?”
他说着,向御案上看了一眼,只见又是一碗八珍粥,心中更觉烦闷。
一样的朝食吃了十几年了,倒胃口。
偏偏胃也不舒服,只好坐下来舀两勺热乎的吃。
“皇后吃不吃?”
“呜呜……臣妾的胞弟没了,臣妾哪还有心情……”
“够了,朕就不该问你。”
那边已有太监将好几叠奏折恭恭敬敬地放在御案上。
“陛下,这是昨夜王督公放在吊篮里递进宫的消息,应是要事。”
“这是大臣们的折奏,一开宫门便递进来的,应也是要事。”
“永定门守将何平有急事求见陛下。”
“东厂王督公有急事求见陛下。”
“左都御史卞修永有急事求见陛下……”
延光帝大怒,叱道:“你觉得朕早朝前处理的过来吗?!”
“老奴知错。”
与太监置气没什么意思,延光帝只好打开奏折看了几眼,这下连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了。
齐王私建亲兵;
王笑与张永年抄了嘉宁伯府,薛伯驹失踪;
齐王与王笑私押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官吏;
锦衣卫、齐王亲卫、兵马司巡卒、顺天府衙役深夜出动,疑似图谋不轨……
延光帝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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