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一些先知,比如哥白尼,他们拥有超前的智慧和思想,而大部分的人会被大环境淹没。
11的身份类似先知,超然于时代,即使肉体踩在地面,灵魂也必然疏离俗世,形成旁观者的姿态,我称之为无意识旁观。本质是两种不同思想体系的对立。穿越是媒介,给与两种思想碰撞的机会。无意识旁观姿态下,11保持冷静的水准远高于一般水平,她更容易脱离矛盾冲突的主体立场,全局衡量得出最优选择。她的怜悯不仅是物伤其类的宽容,还包括一种对群体命运的关注思考。不是我抬高11,时空错位必然会给当事者带来更敏锐的历史触觉。原住民(徐四等)和移民(11)在同一情境中构建的认知视野如二维和三维的区别,显示出平面和立体的巨大差异。
11融入社会的实质是是对另一体系的解构认知。她表现优秀甚至堪称完~美,正是源于对体系本质的深刻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只需牢牢立于本质之上、规则之中。类似秦文乔之流,有如跳梁小丑,种种纷繁表象,不过是检验11新知识熟练度和技巧性的实践课。她辩证分析了穿越的优势,抄袭诗词、仿造现代商品之类不过是流于表象的手段,穿越的精髓在于现代人的思想和眼界。且不说拘于内院的姨娘太太们,就是足迹广、地位高、阅历多的徐四,也被时代局限。11始终坚持不从别人的眼中认识外界,坚持独立思考,不轻易被别人诱导、不人云亦云、不随意套用旧例。
元娘和徐四等等都是被大环境淹没的人。人物性格不是凭空出现的(元娘对大太太的仿效、乔六于乔夫人的承袭)、不是单线发展的,都有一个逐渐丰富丰满的过程,符合了人的社会性和时代特征。他们是具体环境下的具体人物,人性复杂,“好坏”的单纯界定只能对事不能对人。礼义仁孝是道德评价内容而不是评价机制,人们依据自己的立场和喜好选择评价的立足点。徐四眼中的元娘是他个人内在的道德机制权衡之后再创造出的形象,在大太太眼里,元娘在道德上是完善的,而在徐四眼里,元娘功利且立场错误。做一个推论,元娘和徐四,假设处于事件中,要经历如下过程:分析——决断——行动。首先收集信息,分析事件背景、走向、意义等;其次判断利害关系和利益倾向,制定行动方案;最后实践,观察成效。请注意,这个过程中并不存在道德评价机制,道德只是作为一个可利用的内容资源存在,佐证行动的正义性或是掩盖行动的非正义性。也就是说,在事件中道德已经不具备评价功能,而是作为事件发展合理性的支撑,被选出来说服相关人等。一旦合理性建立,行动就被认为是正义的,合乎道德的。因此元娘不会认为自己做错,徐四也不会意识到愧疚,他们自我认同的合理性已经建立,难以打破。
从人物形象的整体性上,我认为对徐四和元娘“好坏”性质的道德评价是没有意义的,在文本的框架内,他们都具备了合理性。用现代的观念去评判古人的言行,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以此为依据得出对人物的道德评价,实际上就失去了公正评价的历史立场。我们既然谈人物形象,还是请还原到原始语境中去。当然,如果要评论某一行为现象,比如妻妾制度、嫡庶之别,就不存在原始语境限制了。又如在古今的比较评价中,道德绝对是评价的重点。
关于元娘的形象,吱吱没有在文中主观地评论过,所有的评价都是在情节自然发展中由他者给出。他者在亲疏远近、利益纷争等诸多因素权衡之后得出对元娘的评价。可以说,文中所有的评价都有主观趋向性。在这一点上,我很赞赏吱吱的写作态度和行文技巧。吱吱以记录者的身份隐藏于文中,只注视而不参与,是记录而非讲述,尽量以近乎客观的白描忠实地同步刻画而非加工组织后延迟了的再现式述说。作者在故事建构中尽量避免主观情感倾向对读者造成诱导,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阅读基调,可以同情元娘,可以无视徐四。客观性、机械性叙事技巧的成熟标志着创作由低层的个人情感体验式写作向更高层次的关注群体生存状态式写作转变,写作不再是个人的、寻求情感共鸣的,其意义加深、视野拓宽、价值观扩大,开始表现出社会性和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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